Beauty & Beast


* 悲劇/超捏造注意。童話覆滅計劃之二。




如果你能够带回那支凝固着雪瓣的玫瑰,我就嫁给你。
她微笑,将手递给我。那一枝玫瑰。

如果你发誓将你回家最先遇到的东西带给我,我就宽恕你。
它冷笑,将花递给我。那一枝玫瑰。






露丝玛蒂是我的未婚妻。三日后将是我们的婚礼——在此之前我必须赶回军队提交辞呈,领回我作为上校期间应得的军饷。

你想要什么礼物呢?玛丽。我唤着她的爱称:你的姐姐们要了珍珠和宝石,你要什么呢?

呃……我只要一枝玫瑰。玫瑰就够了。

她转开目光,语气中是回想和憧憬的意愿:雪中的玫瑰——积雪的泪滴。如果你带它回来,我就嫁给你。格雷特。

好的。等我。我会带它回来的。

她的眸子在沉重的红色天鹅绒帘的映射中幻化成那朵玫瑰扭曲的诡魅镜像。





你是谁?

少年纯粹金色的眸底游转着寒气的意味,清丽得宛若一触即断的声线中回击着尖锐的审讯。居高临下地俯瞰过来的视线似有穿越任何物品的能力:你是什么人?

兽类所特有的锐利獠爪将刺入深处的冰冷触感烙在我的肌肤上。脚下虚无得几近绝望。瞬间竟然有灵魂散逸的错觉。正视无法。那立在少年脚边的有着雪白无杂质的近似于圣洁的长毛的狮子。狮子。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军人……

普通的军人竟然敢偷窃吾的玫瑰?毫无底气的辩白被打断,少年微微蹙起眉头,苍国内陆贵族特有的遣语中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不悦的厌恶和藐蔑的斥咎。环起双臂转过头,以着令人无法理喻的方式飘浮在半空中的少年平视住那头有着未名威迫感的神兽琥珀色的眼眸:最近的人类真是堕落了,竟然连吾等所有的这样的精灵也敢染指?

我只是看见这些玫瑰实在是美得让人难以置信,所以才摘了一朵……抑制住从内心深处的黑洞中涌出的激烈恐惧,我用着颤抖的声线企图为自己辩护——却因为那对琥珀色双瞳的直视而简直无法分辨出母语的发音:因为我的未婚妻想要……

视野在瞬间激越地颠覆震荡,幻象重叠成轮舞的光影,像蜂巢一般在视神经上铺陈。背部和颈上的冷锐触感在那片刻似乎随时会脱离,然后让我永恒地跌入地表裂痕的黑暗伤口。在恐惧潮水般骚涌过来即将淹没我的无声呼唤之时,我听到少年的声音——尽管无限冰冷但依然如同脆弱易折的稻草般温存浮现:安德烈!

白色的圣兽即刻地平静下来,惟独那对琥珀色的瞳眸依旧游移不定。俯下身子用手拂掠过雪色的长毛,少年迟疑了一下后开口:吾准许你任意处理这擅闯者吧,安德烈。

未等我脑海中轰鸣的狂啸声掠过,双脚突然之间碰触到坚硬的地面,冷锐触感顷刻消失,惟有寒意依旧胁迫着空白脆弱的神经。我重心不稳地向后倒退,直至园墙寒冷的抵触阻止了我的无尽跌落。一个将挂有冰凌雕琢尖锐然后永恒地凝刻在我的记忆中的声音刺穿了在此之前全部的过去。它说——以着幻之神兽所特有的威严语调居高临下地命令道:

既然如此,我宽恕你——作为交换,你必须把你回到家时碰到的第一样东西呈奉给我。

记住——是第一样东西。





你回来了——我们的约定呢?

我摊开双手。肩上的沉雪落入手心,瞬间化为逝灭的乌有。

你违背了诺言,上校。以着依旧凛冽的音调开口,俯视过来的琥珀双眸依旧清澈而无法洞穿。或许你想要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已经履行了他承诺你的东西了呢。一个带着微微笑意的幽浮声线在背后明丽响起,在空气中振动出清脆的弦音:他自己,就是他回到家碰到的第一样事物。

雪花掉落在发出声响地飘移的华裙的褶皱之中,无声消殆。对面的兽类瞳眸之中,清楚地映照着有着反射金色光华长发的不速之客。整了整因为骏马的颠簸而稍微有些褶乱的披风,那个少女毫无顾惧地直视到琥珀的最深处:他在镜中的影像便是他最先见到的东西。因此他回来了。格雷特的信用在苍国可是人尽皆知的哦。

你又是谁?

露丝玛蒂,格雷特·道林上校的未婚妻。微笑着行了一个屈膝礼,少女的语调温婉一如社交场合的寒暄用语。

未婚妻……?就是你要上校给你带回一枝玫瑰的吧。有些讶异的语气,表达的却是恍然的明了意味。

是的——那一枝Snow Rose确然是费加尔堡的珍贵宝物呢。盈然地浅笑,蛊魅之中沉淀下来的,是含义未名的早有预谋。用来插在花瓶之中确实有些可惜呢。

那么,为何你会到这里来?将一击即中的话中话置若罔闻,城堡玫瑰的守护者问。

明魅的笑颜宛若玫瑰般漾展开来,少女莺啭萦回的声线在风雪中击荡出精致的回响。她说什么呢?她说:

因为,我想见你。





玛丽后来告诉我,其实安德烈并不是城堡的守护神兽。正确地来说,它应该才是城堡真正的主人。安德烈王子五年前被费莱恩——亦即是上次那个有着金色双瞳的少年——施以魔法,从此以后背负着守卫在魔法生效的瞬间被雪封的城堡和凝雪玫瑰的命运。直至永恒。除非奇迹出现。

什么样的奇迹呢?我问。窗外是从未有过改变的冰凌和飞雪。寒气丝样缠绕,岑寂地在壁炉的火光中凝固成落霞的形态。佇立在窗边以着怀想的表情恒久不变地注视凝雪玫瑰的少女曳起光影的波动,在我尚未将眼前幻像赶走的时候转过头,面容上的微笑在飘飞的金色发丝后面异样诡魅空灵:

除非有人爱上他;并且永远不会背叛。





如果我爱你,你的魔法会不会解除?

我仰视上去。那对琥珀色的眸子俯视下来。清澈中掉落入游离的光线,折射出静止的无法错开。炉中的木块崩裂出毕剥的声响,在凝固的瞬间沉重得宛如时间的本体。无法感觉到良久是多久,黯寞的空气中终于传来了一丝的电流变化,雪崩一般的声线中有冰凌折断裂鸣:你会爱我吗?
我是说如果。
他们跟你说过什么?
你的身世:你所中的魔法。
还有呢?
拯救你的办法。
……

炉火在纯白的长毛上投出凝雪的剪辑,在琥珀的深处上演着场景变换。巨大的阴影将我吞噬在光无法到达的地方,逆光之中惟有明澈的独幕剧清晰地无倦开演:

如果你爱我;并且永远不会背叛我。





I don't wanna cry before you say goodbye.
I don't wanna lie that will make me sad.
To you , suffering the disaster is decreed by fate.
And you are doomed to facture.



你真的那么想解开他身上的魔法吗?

纯粹金色的眸子在发丝的飘掠中弥漫着叹息的阴影,有着魔法师之名的少年依旧展开背后看不见的巨大羽翼悬浮在空中:那是你的愿望吗?

是的。
你知道条件吗?
知道。

即使知道了也还是决意要这样做吗?人类的心确实是吾等所无法理解的呢。无声地叹息,少年轻轻地落在我的面前,伸过来的右手中形成了淡蓝色的光环:但是那是你的选择,吾等也无权阻止呢——这个给你。约束的契定。

伸出右手与那只宛若一触即碎的手交握,掌心在雾霭笼罩中现出清晰的六芒星纹路。冷水晶碎裂的声线在耳边萦绕成咒语的片段:

不要忘记——这是你所选择的。





于是王子回复了原本的人类的模样,与美丽的少女一起,幸福地在解除了魔法的城堡中生活。直至老死。

是吗?

可惜这并不是童话。瞬间飞灭的幻像。与安德烈一道。

在那句解除魔法的咒语被时空静寞吞噬,在我尚未意识到剧目的延续之前,白色的幻之圣兽身边出现了裂放出红色光华的六芒星阵。淡蓝的氤氲散去,有着俊丽面容和清澈的琥珀瞳眸的安德烈王子微笑着伸出手,眼神安静纯粹。我向着他伸出手。就在指尖相碰的那一刻,指尖上的触感,却是完全虚无的空气流动。

我仰起头,伸出的手银网中的金苹果一般无力垂落。放大的瞳孔之中,是如沙雕一般风化逝灭的清澈微笑。快得刚好不容拯救,只能够骇然佇立,绝望地盯着淡蓝氤氲中湮灭殆化的人影。直至螺旋盘转的清烟完全散尽,最后无声坠落于空荡的魔法阵之中。


你所爱的,并不是安德烈这个人啊。


轻轻叹息的语调在这一片莽野的思维中寂寞响起。穿着黑色华裙的少女不知何时无声地出现在身边,黑纱下的面容有着无法洞穿的沉思。将视线停留在烟缕回旋的六芒星上,露丝玛蒂并不望着我地以着怀想的语气开口:

最初让你沉迷的,只是那头圣兽超乎于神的引力感吧……
那么,或许是我的错:我不该和费莱恩约好让你到这里来。
我以为……可以拯救他……
也将你,一起拯救。
你自己也许也不曾了解到:事实上你对于人类淡漠到几近无视的态度。
甚至连我,也与物品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结果……你还是找不到你的心。
这一次,甚至还要迷失得更远。
所以,安德烈还是无法被拯救啊:因为你并不爱他。
你呢?
即使我是魔女,也只能是无能为力的啊。

悲伤的话语曳然而止。少女轻轻地俯下身子,将一枝凝雪玫瑰放入六芒星中。雪瓣飘飞,一如那日坠殒的狂乱天使。


因为,你没有心。









<完稿時間不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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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崩坏!超不知所謂的東西……[土下座]
和海的女兒同一時期的作品。同樣是毎週的練筆作文……那時候中學有這麼開放的學風麼……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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