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ishing Vision Ⅳ “yo……yoshiki！yoshiki！” 我置若罔闻一脸僵硬地径直奔向置于大厅中央的灵床。白色的幕帷，白色的灵床，白色的棺木，白色的牌位 ──惨白一如我的容颜──大片闯入视野然后迅速覆盖蔓延的死寂默白，以着安静但毋庸置疑的姿态席卷了早已苍凉无物的脑海，惟余绝望尸陈遍野发出低低喟叹最终也消殆无息，毁灭般的锐痛击穿视神经然后直抵骨髓最终也麻痹宛若死去无知无觉。那个一贯张扬的少年最不喜欢的白色──「因为会让我觉得死亡是那么的接近啊而且会认为一切会因此而停下来呢。」……所以，你才选择了用白色的毛巾来结束在这个世界的旅程吗……hide？ “……你回来了，yoshiki。” 隐约的哽咽声淹没于熟悉的嘶哑声线之中，在身后低低地沉缓响起。Toshi。第一个陪着我走下去但也是最先离我而去的人。已经，不再是X-Japan的vocal的人。 沉默。黑色西装的男人可以感觉得到地迟疑了一下，然后沉默着走到我的身边。我的目光片刻都不曾从那张沉睡的而且再也不会醒来的美丽容颜上移开──而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片刻。 “……对不起，佳树。” 伫立良久，那个曾经是X-Japan灵魂的声线静默地刺穿几近凝固的空气，振聩我的耳膜。我听到Toshi缓缓地开口──艰难晦涩如同耗尽全部的生命。 ──只是，此刻耗尽了全部生命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Toshi。 “……为什么要道歉？” 无法感知时间流逝了多久──或许已经是静止了吧──我终于开口。因为良久沉默而仿佛死去了的时空受到惊吓发出黑洞呈漩涡状噬灭一切的空洞声响，极速扭曲挤压，然后将我的声音分割成细小颗粒最终磨为灰烬，没入更为黑暗死寂的角落沉淀成隐痛的漠哀。我依旧不望向身边的男人，只将视线全无焦点地停留在那张不再张扬地调皮微笑也不会再眉飞色舞的面容之上。墨镜弥漫的黑色氤氲之中，那个人依旧令人蛊惑的红色彩妆成为最初也是最后我所能记住的景象。在红潮骚一般将腥锈的味道席卷蔓延的动荡中，我开口了。我说：“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即使知道了为什么，有什么能够被挽回的？有什么能够被阻止的？有什么能够不发生的？有什么能够重新来过的？ 回覆不再。对吧，Toshi。你也明白。你也知道的。你也无能为力的。所以你才会低下头去把眼睛藏到剪短了的染回黑色的额发后面──曾经是X-Japan标志性的发色发型，那个红发少年曾经极其引以为豪的杰作──而没有任何回答。我从来没有希望过的回答。 『对于这最后的任性，实在很抱歉……』 那个时候hide在解散的记者发布会上说的最后的话。我和Toshi自始自终对这件事都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没有道歉，没有告别，没有解释。那时早已心灰意冷知道一切已经无法制止地迈向了终结──虽然也有2000年重组的承诺，然而谁也没有预见会是以现在这样的方式为X写上终曲。以那个人的不告而别。──面对着台下不停的追问大声的挽留激烈的哭泣，我们选择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否则绝望将像暗夜的黑洞将自己啃噬得体无完肤最后将灵魂尽数回收仅剩余一具空壳就像现在的我这具行尸走肉。辉煌炫目是表象，戳破不堪一击的壁障，握紧的手不知何时分开，踏上的岔道早已令别离提前上演。那之前，我早已和执意提出退队的Toshi激烈地冲突过很多次了，早已厌倦了疲惫了无力了。记得在我听到那个我一直认为将会至始至终地陪伴着我一直走下去的男人目光闪烁然而全无挽回余地地说出『yoshiki，我……想要退出X』的时候，手中握着的guitar毫无预兆地摔了下去，砸在脚背上锥心地疼痛──那把noise时期Toshi用过的至今我们依旧视若珍宝地收藏着的guitar，自那刻开始再也无法发出曾经的华丽的声响。碎裂，连同过去现在未来。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音节，声带干涩得沙沙作响一如被卡在机器之中转不过去最后还被无情地扯出全部的黑色记录的卡带。我从未设想地这样的情节。我也从未设想过在这样的场景是我应该扮演什么样的扯线木偶。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一直都爱着X的……只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们都会有所改变，无论多少……我只是想，yoshiki，我只是希望，能够从现在开始……能够走自己想要走的道路……对不起，佳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佳树佳树佳树对不起。 ──如果一切都能用一句道歉完美结局，那么仇恨这样的字眼将会永远从字典上剔除。 所以我失控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全部的愤怒失控。我狠狠地全然不计任何后果地挥拳揍上那张熟悉得即使闭上眼睛也可以触摸得到棱角的面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 Toshi打倒在地上。在狂暴地拎起他的衣领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嘴角渗出的血丝；然而他那悲哀的眼神和落寞但决绝的表情却令我更加地愤怒：他早已决定了——在我所不知道而依旧天真地付出信任的某一个时间，他义无反顾地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从此向着远离的方向越走越远没有回头。五个人紧握的手松开了，围成的X的字样也断裂了破碎了支离了模糊成不能辨认的形态。我感到被背叛的愤怒；然而令我更加愤怒的是，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这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而等到我发现时它已经以无法逃避的劫难之势席卷并吞噬掉现在的全部现在的一切的背叛！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憎恨面前的男人。我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彻头彻尾地憎恨自己憎恨yoshiki憎恨林佳树这个人。——彻底憎恨。 『yoshiki！你冷静一点！！冷静下来yoshiki！！』 hide急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双臂随后被一把架住。Pata和Heath紧接着也冲进房间里来，拉开我和Toshi。我拼命挣扎：『放开我！！hide你不要阻止我——我要把那个家伙揍清醒你不要阻止我！！』 然而hide却更加紧地抱住我。完全缚住了我已经暴走的行动——一直以来看上去很是纤弱的hide竟然有那样惊人的力量，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不可思议——然后示意Pata和Heath把受伤的Toshi带出房间。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表情被垂下的额发完全挡住的男人转身离开，消失在关上的房门后面，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仿如之后从我生命中彻底消失的预告。 『hide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为什么能够心平气和地就这样让那个混蛋离开？！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完全背叛我们、背叛X了？！』 我怒不可遏：我无法理解最爱X以致可以为此而与最敬重的前辈打架的hide，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还以为这不过是平时小小的争执一般，阻止我惩戒那个背叛者。我听到理智崩溃的哗然声响，有什么激烈沸腾的东西直冲至头顶，令我焦躁不安绝望无助。于是我将怒气全部迁泄到面前的红发少年身上——那根本不是我的本意；然而我越想抑制住，我越发感觉到在那对似乎知晓一切的红榴瞳眸面前我已经全然被揭穿被看透的惊傈恐惧，而令我不得不用发怒来加以掩饰——无法抑制：『hide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究竟爱不爱X你说啊！！』 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然而一切已经无法挽回。hide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抓着我的手也无意识地松开了。他低下了眼睛，焰色的额发垂下来覆盖过他全部的感情波动，惟有暗哑的声线缓缓地在空气之中蔓延，唇角嗫嚅极其艰难地涩涩吐字：『yoshiki你，以为我不曾爱过X吗？』 死寂般的沉默。 我嘴角动了一动，然而最后暗暗握紧了垂在身旁的手依然说不出一个字来。呼吸与时间在我们之间凝固，然后将我们的距离一分为二，不断重复直到二人再也无法相互碰触。hide就在那永恒的距离尽头微微地偏过头，神色模糊地湮没在光线的阴霾之中。那一刹那，我竟然错觉那纤瘦的身形会就此在我眼前消失，不容我大声地企图挽留。 『那个……hide……我……』最终我小心翼翼地开口打破凝固。言语此刻却遁入黑暗深处，艰难地挤压之后是支离破碎的断句残字。 『如果Toshi真的离队了，那么我们要怎么办？』红发的少年并没有回应我焦急不安的解释，低下头将目光集中在脚尖前不确定的某一个点，安静地发问，『yoshiki打算要怎么做？』 我愣住了：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正如我从未想过那个男人会毫无预兆地就此离开。 是的。因为那个自幼稚园开始就一直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走过来的男人于我而言就如同空气一般的存在，习以为常但是不可或缺，正如我从来不曾设想过会有一天我的生命将会被抽离空气一样。hide提出这个问题之前，我完全没有考虑过X将迈向什么样的未来——充斥我的思考占据我的理智的，惟有那个男人不可饶恕的背叛。『……怎么做……』 『对于yoshiki而言……Toshi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吧。』沉默在黑暗的阴翳之中的眸子平视过来，恍如某种灵魂死去之后沉淀下来的难以呼吸的红色中有我当时并没有觉察出来的叹息和悲哀。hide倚着白色的墙壁，抱住左臂，就那样子望住我，语气平淡，神色茫远，言语在接触空气的瞬间无声死去尸骸在我的记忆中横陈堆砌： 『你的所有曲目，都是只为toshi一个而写的，对吧？yoshiki。』 You say anything, whatever you like to say to me Say anything, you leave me out of my eyes You say anything all I can hear is voice from dream Say anything, you dry my every tear You say anything. Just tell me all your sweet lies. < Vanishing Vision Ⅳ > fin.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_ BACK >> Vanishing VisionⅠ Vanishing Vision Ⅱ Vanishing Vision Ⅲ NEXT >> tbc. |